智東西(公眾號:zhidxcom)
編譯 | 連然

托尼·法德爾(Tony Fadell)是硅谷的一個傳奇。

他在密歇根州長大,由于祖父對他的嚴格要求,他在少年時期就有所作為——在4歲時,其就改裝電源插座。后來,他專攻技術,搬到硅谷,并在一家在20世紀90年代試圖借操作系統和便攜式硬件方面擊敗微軟的公司General Magic找到了工作——我們相信你并不知道這家公司,因為很遺憾的其最終破產了,但法德爾卻把他關于便攜式硬件的想法相繼帶到了飛利浦和蘋果。

在蘋果,史蒂夫·喬布斯支持法德爾在獨立音樂設備、以及之后的與PC兼容的音樂設備的設計嘗試——后來,iPod產生了——法德爾創造了18個版本iPod的原型機,隨后他繼續創建并領導了三代iPhone的設計團隊。

2010年,他和Matt Rogers共同創辦Nest Labs,開啟了智能家居的先河。 2014年,谷歌以32億美元收購了Nest。自2015年年初,他一直在領導谷歌在智能眼鏡方面的事業,目前其已經擁有超過300項的專利。

日前,接受了Appvance CEO、非營利SV論壇主席Kevin Surace的采訪。

下面是他們的談話實錄:

( Tony Fadell (左)和非營利SV論壇的主席Kevin Surace)

VentureBeat:人們在得到專利后就會失去謙卑,失去朋友,社區團體等等,隨之而來的便是惡名。但Tony從來不這樣,Tony是我見過的最謙卑的紳士。不管是認識Tony10年,20年還是30年的人,他們都說只要給Tony打電話,Tony都會回電,會伸出援手。很少有人能這樣做。

Tony Fadell:謝謝您能這么說,也謝謝到場的各位。我這樣做的一個重要原因是,1991年,我還是General Magic最底層的員工,那時我22歲,而今天,我站在了這里,這都是周圍的人給了我幫助的結果。回饋社會和幫助別人,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價值。

我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果你幫助別人,別人就會幫助你。這就是我熱愛硅谷的原因,在這里,我們可以一起做很多有趣的事。

VB:你出生的年代正是電腦和電子產品發展的早期階段。是什么原因讓你在孩童時期就對技術產生興趣?

Fadell:我本身對電子是沒有興趣的。之所以產生興趣是與我的祖父有關。在我和哥哥三四歲的時候,他就讓我們在墻上畫畫,敲釘子,建造一些東西,甚至是改造電源插座。我的祖父教給了我用自己的頭腦和雙手創造東西的能力。

這讓我開始好奇身邊各種不同的東西。后來蘋果II面世,在世界各地都可以看得到。它甚至是當年時代雜志的年代人物。這讓我開始思考,“保持好奇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在三年級的時候參加暑期教學班,發現計算機其實就是卡片和紙張的打印輸出,甚至監視器都沒有。但我就是上癮。這算是興趣開始的地方。在這之后,就是Ajpple II和Tandy。我努力賺錢買了第一臺計算機——這是后來一切的開始。首先,是我的祖父教會我如何使用自己的雙手,然后便是學習如何在計算機上建立些東西。

VB:你在密歇根州的成長歷程如何?

Fadell:事實上,我在15年間去了12所學校。我在美國的很多地方都呆過。有些時候我會在密歇根州,但其它時間我會在得克薩斯州,紐約州等其他地方。當你只在一個城市呆一年或者兩年的時候,是沒法建立團隊的,在不停換地方的過程中,我帶著的只有蘋果II。然后我開始嘗試與朋友用300波特的調制解調器交流。后來這成了我的生活方式的一部分。

我的生活大概就是這樣,我知道自己得盡快離開這里去上大學。

(第一代 iPod)

VB:有的人每天起床都會說,“哦,上帝啊,又是新的一天。”另一半人則說,“耶,新的一天來啦。”當你起床的時候,你是如何看待新的一天的?你的一天是如何度過的?

Fadell:一天的開始首先是鍛煉。每天早上五點左右,我都要鍛煉大約一個小時,瑜伽,跑步或者是舉重。然后送孩子去學校,然后就去開會。這就是我如何開始新的一天。

到了晚上,我很疲憊,躺在床上就只想睡覺。但在早上,我醒來后,就開始思考今天將要發生的所有事…無論是跑步還是瑜伽,對我來說都只是移動的冥想。思緒洗禮了我的大腦后我就會想該如何應對這一天,如何想出新的想法和問題的解決方案。在這之后,就是一整天的會議,頭腦風暴,新設計的提案等等。一周有五天都是這樣過的。

在晚上和周末的時候,我也不能停下來。我妻子說我有病。但我真的不能停止思考問題。

VB:你畢業后到了General Magic。在當時,這是第一批概念IPO之一。 General Magic在1995年上市,估值數十億美元,有大約四五百人的員工。在美國,日本都有很多合作伙伴。它在當時是一家很了不起的公司。但它最后失敗了。你能告訴我們在創業初期,你是如何學習把產品推向市場,如何設計計算和手持產品的事情嗎?

Fadell::首先,我不得不去General Magic。我在高中和大學創辦了一家公司,在那里我一直感覺自己就像是最小的池塘里那只最大的魚。我想了解更多信息,但即使在密歇根大學,我也不能得到創建企業的實踐經驗,有問題的時候也不知道該向誰請教。在那里我總是獨自一人,所以我知道我必須去和有工作經驗的人一起工作。

今天,你去學校可以學到關于創業公司的東西和一些類似的東西。但是在那時候,是學不到的。我想去一家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的公司。我的英雄在哪里?我的英雄在General Magic,因為那里有創造了Macintosh的團隊。我想要去和他們一起工作——Bill Atkinson,Andy Hertzfeld。在General Magic的那段時間,我的眼界得到了極大的開闊。

你知道軟件的種類,但是你不知道如何構建軟件,如何測試軟件,如何設計軟件。你在大學對這些是沒有任何概念的。我每天工作18至20個小時,因為我不得不一邊學習,一邊投入工作,以跟上進度。我的英雄們就在我旁邊,我也在試圖去打動他們,祈求他們給我一份工作,于是后來他們給了我一份年薪為28000美元的工作。我當時想,“好吧!我是在加州!”

我從周圍人那里了解到初創企業許多方面的知識。市場是什么樣的?你可以很快了解到的是,只要時間和金錢足夠,你可以建立任何東西,但你真的能賣掉嗎?我們從General Magic學到的慘痛教訓就是能不能把東西賣掉真的很重要。因為那簡直是一場災難,而我明白有多艱難。

VB:你從中學到了什么?

Fadell:第一件事是,明確對項目進程時間的忍耐極限。要明白沒有什么項目需要花費一年到一年半的時間。你不可能在更長的時間內保持一個團隊不變。我看過一些市政工程項目,比如修橋,需要10年或者15年,團隊起碼要更換三四次。但是,如果你做企業類型的設計做了一年半,那么時間就有點太長了,尤其現在是網絡時代。

我很難能說服別人用一年的時間來做一件事。為構建新的操作系統來做一個四到五年的項目?沒可能。超過三個月沒有進展都很讓人煩躁。但是如果你想要做一些偉大的事情,就會花費超過三個月的時間。所以一定要確保你有一個很好的時間進度表并且堅持下去,直到出成品。你需要確保你的時間極限在哪里,并讓團隊也知道是多久。

當我剛加入的時候,他們說的是,“我們將在一年內弄出東西來!”然后就是一年又一年。事實上,這是一個五年的項目,而且變得越來越久。我們一直在說,“我們忘記了這個!我們需要補充一點!”但是我們必須弄出東西來,即使不完美。這是學習的最大收獲之一。如果我們沒有花費這么長的時間,我們可能不會失敗。

另一個是真正了解你想要發展什么產品和如何讓產品進入市場。這些需要你在做設計的時候或者之前來完成。當你在設計某項功能的時候,你應該有全部功能的列表,但是當你與消費者或企業主溝通的時候,你只能告訴他們大約三,四個要點。所以你應該對這些東西有更好的理解,這就是你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的地方。

General Magic的設備上有太多的東西:移動電子郵件,可下載的游戲,購物和各種不同的功能。那是在1994年。我們現在是都明白了很多東西,但是在那個時候可就不一樣了。向別人解釋它需要花費4個小時,然后就會得到“這看起來真的很酷。但我不知道我是否需要它。”的評價。而且,因為那是在1994年,我們還錯過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1995到來的互聯網——我們曾有的AT&T專有網絡的替代品。

所以,當我們終于推出產品的時候,Netscape也在同一時間上市了。General Magic當時是最大的IPO概念之一,然后之后一個非常大的IPO就是Netscape。不同的是, Netscape還存在著,General Magic卻消失了。

(第一代iPhone)

VB:看起來互聯網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在General Magic后,你去了飛利浦。給我們講講你在那里做了些什么和學到了什么吧。

Fadell:當時飛利浦有37.5萬人。飛利浦是General Magic的技術許可人。我一直在與團隊合作,以幫助飛利浦建立芯片、設備和所有這些其他的東西。

General Magic是一個徹底的失敗。我看到了這一點。因為我們運行設備的時候是沒什么人關注的。我們認為,“噢,我的上帝,我們必須設計一些其他的設備。”于是,我開始設計我認為是正確的設備。我把它展示給Andy、Milton和Anna,然后他們說,“這個看起來非常不錯,但是這并不是我們要馬上做的。我們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做。”我想,“為什么呢?這就是現在應該要做的事情!”

我清楚地知道我們在這里失敗了。所以我去創建了一個基于General Magic設備的裝置,并努力以正確的方式試圖說服General Magic來支持但沒有得到回音。后來我去和飛利浦的CEO提出了想法。25年來,我從未做過類似的事情,因為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工程師員工。但在我和他講這件事的時候,他說:“這是一個偉大的想法!我們要雇傭你來做這件事。”

我們的想法受到了批評家的認可——沒有得到市場也沒有得到商業的認可,而是得到了批評家的認可。我們想做一個帶有鍵盤和移動電子郵件,使用Windows CE的袖珍電腦。那時General Magic沒有將這個想法付諸實踐,但飛利浦做到了。不過之前的問題又出現了,你可以建造任何東西,但是你能賣掉它們嗎?

我們沒有銷售團隊和營銷團隊,但是飛利浦有。他們開始只想賣電視 ,和初創企業一點也不像。但是飛利浦現在是一個將近40000人的團隊,他們什么都賣。這是公司的一小部分,現在他們在極力擺脫照明事業,未來將會是一個20000人的公司。這是巨大的變化。

VB:讓我們談談蘋果公司。是什么把風把你從飛利浦吹到蘋果的?

Fadell:我去RealNetworks公司工作了六個星期。然后我說,“我討厭這樣。我要開我自己的公司。”這是我做數碼影像的開始。1998年時我是一名DJ。我討厭要攜帶我所有的CD。我想隨身攜帶一個盒子,里面有我所有的音樂。我們當時正在Fuse這家創業公司做一個CD ripper——放一個CD在上面,然后將它放在一個大的硬盤上,就可以播放音樂。它看起來就像一個立體聲音響。我很想把這個酷酷的音樂點唱機做出來。

接著互聯網危機發生了。很多東西跌落低谷。一個硬件初創公司來做數字音樂? “我只想要軟件!我不想要硬件!”我去找了80個VC,進行了80次商談,被拒絕了80次。你不知道這有多難。沒有人打開他們的錢包,他們對我們做的東西毫無興趣。

諷刺的是,當我們無法得到更多的錢的時候,我接到了蘋果公司的電話,他們說,“來吧,我們想跟你談談。”于是我們有了iTunes,我們還做了混合光盤,但這些MP3播放器表現得非常糟糕。所以我們認為應該在蘋果生產一種新的版本。

我試著去做了八周的顧問,看自己可以設計什么,是否會得到認可。就是這樣。

(Tony Fadell以32億美元的價格把Nest賣給了Google)

VB:事實上,八個星期變成了…

Fadell:八個星期變成了10年,然后生產了18代的iPod和3代的iPhone。蘋果瘋了。

VB:蘋果推出iPod的舉動證明了自己是一個勇于挑戰的公司。

Fadell:當時公司已負債5億美元,欠了銀行2.5億美元,有著不到百分之一的美國市場份額。已經沒有什么可賣的了。

VB:你在蘋果公司的時候,有史蒂夫在支持著你。他是支持做音樂播放器的。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任何理性的董事會都會說,“你的公司快完蛋了。你有大量的債務,還沒有市場份額。你要制造出世界50強的MP3播放器?怎么可能。”任何理性的董事會將解雇CEO。不過那是一個非常獨特的時期,CEO可以擺脫在大多數標準看來是荒唐可笑的事情。

Fadell:當時差不多是瘋了。我去找他們公司的其他人尋求幫助。Jack Williams,首席運營官,我在第一次會議中見到了他。當時我不知道他是誰,只是轉身對他說,“我需要你來幫忙做這件事。”他說,“這是什么?”“一個音樂播放器!”沒有人對它有信心。但我們做出的樣子就是它應該有的樣子。

VB:沒有人曾在這方面有過巨大的成功。

Fadell:是的,市場不太景氣。我幾乎不打算做這份工作。然后我對史蒂夫說,“給我們足夠的時間和金錢,我們可以做出任何東西。但是,你如何向我保證你可以把它們很好地賣出去呢?看看索尼,它擁有所有的音頻類別。我們怎么去對付它呢?”他對我說,”你來做,我來保證把東西賣出去。”我說,”好吧,那就做。”于是我不得不雇一個團隊,說服他們來公司。公司大多數的其他人都不相信我們能做成。但我們做出來了,這是很了不起的。

VB:在推出產品的那一周你的感受如何?

Fadell:這很有趣。由于iPod侵權的官司,我處于被動之中。你知道當你做成某事件的時候,每個人都想來起訴你一把。我的律師還和我說,“你當初肯定知道這會成功的!”可我當時真的沒想到。在General Magic的時候,所有的記者還都在說我們要拿下微軟呢。

VB:好吧,General Magic有一點谷歌的玩法——有偉大的操作系統和硬件設計,也可以授權給整個世界。但是為什么沒有成功?因為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硬件速度不夠快。互聯網也還沒有。一切都不太對。

Fadell:作為一個孩子,在我20多歲的時候,我相信一切。我知道這將是成功的!大家也都說,這會成功的!但在做iPod的時候,我不想聽任何東西。我只希望我能做好這個產品。

VB:你是什么時候終于清醒地意識到這確實是一個成功的?

Fadell:兩年半后吧。事情開始好轉了。每臺擁有Mac的人都買了iPod。也有許多非Mac用戶進行了購買。然后,情形就一直在變好。我有一個團隊在努力使其與PC以及史蒂夫的喜好相兼容,我說,”史蒂夫,iPod賣399美元,但實際上它不只是這個價。因為你必須購買一臺Mac才能用它!”我們必須考慮用戶的實際情況。

我們在這個事情上反復地爭論。我們都坐在那里,說:“史蒂夫,我們需要讓iPod在PC上也能用。PC是最大的市場。”當時甚至比爾·蓋茨也來問,“你為什么非要讓iPod在PC上也可以使用?”

(Tony Fadell起初加入Apple只打算做八周的顧問)

VB:是誰第一次提出這樣的想法的?因為我可以想象,如果你說的時候史蒂夫在房間里,他一定會暴跳如雷的。

Fadell:通常在和史蒂夫的會議之前會有預會議,大家會隨意說一點。有時候這方法是會奏效的。不過那次,大家都嚇壞了。我們都在討論,我也在想,“誰會去邁出第一步?”

我記得是Bill Schiller說,“我們得從PC出發來考慮了!”我想,“是的,我們應該組建團隊來做這件事。”這是我們第四次提到這件事。史蒂夫并不想聽到這個,但是有四分之一的人都同意。就像我之前說的,這是批評家眼里的成功,而非商業的成功。

他最后說:“好吧。但有一個條件。如果Mossberg說這個足夠好,我們就建造和運行它。”Mossberg說,“這個還不錯。”于是我們就開始做這個了。

VB:在PC之后發生了什么事?iPod的銷量看起來直線上升。

Fadell:iPod的銷量是直線上升。然后,Mac電腦的銷售也開始好轉。人們開始對蘋果這家公司有了興趣。PC的表現不錯,但它在Mac的表現更好,所以我們的注意力就更多地集中在Mac。

VB:我記得iTunes,一家電腦公司與音樂唱片公司做這些交易是有爭議的。然后,在音樂是免費的這一點上,我們還有其他的想法。你可以從Napster或者別的渠道得到它,但是要為每首歌付費99美分…

Fadell:這很方便。人們是愿意為此付錢的。

VB:所以iTunes在Mac和PC上都支持工作?

Fadell:開始的時候,在iPod為什么被需要的原因上——要知道,每個人都覺得蘋果是有著隆重的總體規劃的。但其實是沒有的,我們都是按天來過。開始是iTunes——你可以抓取CD和制作混合CD。接著,人們想要一些更方便的東西來儲存音樂。這時候,數字下載和iTunes音樂商店出現了。

連續不斷的碰壁、解決,碰壁、解決,正是在這樣的過程中,一切慢慢建立了起來。

VB:在這過程中的某個時間,你決定建立更多的操作系統,交流方式,然后你就去做手機了。

Fadell:這并不是那么容易。

VB:電腦公司做手機是聞所未聞的。大家都覺得手機是諾基亞和愛立信等公司才有的。所以,這個轉變的過程如何進行的?

Fadell: 我們的音樂播放器可以做視頻、音頻和照片。我們有iTunes。然后可以播放MP3的新型手機出現了。手機正在占據我們的生活,我們能用什么來抵抗呢?

第一個挑戰就是摩托羅拉名為Rocker的手機,我們將音樂傳入手機中,查看我們是否能聯通iTunes。但結果簡直是災難。所以我們明白我們必須來做自己的手機。

在充滿新型手機的世界里,每個廠家每年都在拼命地制造出更多的電話。三星每天都在制造不同模式的手機,每個都有獨立的規則。但這種方式對消費者并沒有多好的意義。Rocker的設計也并不好。

我們是通過iPod手機起家的。就是在iPod里面放了一個電話模塊。它看起來像一臺iPod,但它有著電話功能,你可以通過同一個界面選擇號碼。但是,如果你想像用旋轉轉盤那樣來撥一個號碼的話是不可以的。三個月后,我們知道這款產品是行不通的。史蒂夫說,“繼續努力!”我們在七八個月里,用盡了一切辦法嘗試改造這款產品。但始終行不通。我們增加了更多的按鈕,于是它變得更長了。

這是iPod手機。與此同時,我們還試圖制造一款觸摸屏Mac。我們也試圖在iPod上做出更好的視頻。iPod有一個真正的屏幕,但人們并不喜歡在iPod上看視頻。那么,如何才能得到一個真正的,但又沒有轉盤式鍵盤的大屏幕?很快,我們知道需要在手機頂端設立虛擬接口。我們想制造觸摸屏式Mac,我們已經知道了iPod手機是行不通的,但我們知道我們需要制造這樣一款手機。

史蒂夫喊我過去,向我展示了多點式觸摸屏,乒乓球桌大小,頂部有Mac的投影??機,還可以與它進行交互。他說,“我們打算在iPod上放個這個!”“史蒂夫,但這有一個乒乓球桌的大小!”

最終,很明顯的是,我們需要制造有著觸摸屏的手機。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我們組建了一個觸摸屏公司來打造多點觸摸顯示器。然后,我們需要更好的操作系統,于是我們將Mac、iPod的組件拆分重組,重新固定。第一個版本的手機就出來了。接著我們制造出了第二個版本。從我們說我們需要做一款手機到我們實際上做出來,花了兩年半到三年的時間。

人們問我,為什么我們不干脆買一家手機公司來幫助我們制造手機。可我們并不是要用音樂的相關技術來做手機,而是想用手機的相關知識來做電腦。后來我們組建了掌上電腦的團隊,靠著創意一點點成長。

(Tony Fadell設計了iPhone的前三個版本)

VB:我敢肯定iPhone推出后,你一定很想知道是否有人會從蘋果買手機。因為這一直是在秘密中進行。然后,你是從什么時候起終于意識到你們成功了?

Fadell:第二代吧。第一代的時候,我們和運營商的商業模式是錯誤的。我們也還沒有應用程序。第一代是嘗試。第二代的情況就好很多,因為運營商承諾會提供補助,而且我們也有了合適的應用程序。

問題是,有很多年……早在2005年,2006年,2007年,黑莓無處不在。但在蘋果公司沒人使用黑莓,我們沒有任何移動的設備。但我們有了iPhone之后,整個公司就開始轉型了。每個人都開始使用移動設備。這也意味著我們需要投入更多,不惜一切代價地投入更多。

VB:一旦大家開始議論,你都會看到的吧?

Fadell:是的,我們會看到的。

VB: 后來你創辦了Nest。能和我們談談它嗎?

Fadell:我和我妻子有兩個孩子,我們花了一年時間和他們在世界各地游歷。我們一般在一個地方住兩三個月,同時還在Tahoe建了房子。但我在房子的環保度上遇到了些問題。

我認為當你與世界的交互都通過手機發生的時候,世界已經改變了。當我們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的時候,我使用電子郵件對這個房子的一切進行了在線設計。我看到別的所有的家庭也面臨著同樣的情形,包括西班牙,法國和夏威夷。所有的家庭都面臨著環保這個問題。恒溫器,煙霧探測器都會對環境產生不好的影響。我起初認為只有美國存在這樣的問題,但我后來發現這是世界性的問題。

智能手機的體型在變大,組件的價格則在急劇下降,我們可以在家里的所有不同設備上使用這些組件。拿什么來第一個做實驗呢?答案是溫控器。我已經花費了10年的時間來試圖控制我們在Lake Tahoe的房子里的溫控器。我花了好幾個小時來將組建拼湊在一起,但是并沒能用起來。所以我決定自己制造一個。

我需要它是環保的——沒有人在家的時候會自動關閉;能夠了解主人的喜好。這是很有必要的。

VB:這似乎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結果顯然比你想象的要困難得多。

Fadell:是很難。尤其是當你需要把它和50歲的壁爐連接時……當你試圖讓溫控器去跟所有這些舊設備連接時,是沒有確定的標準的。甚至可以說是什么也沒有。它們都是有年代的。把它們跟互聯網連接,降低它們的功率,然后你就不必再在電線上浪費時間…..所有這些都是棘手的問題。如果我知道我需要做的事情有這么多,我可能就不會做了。煙感探測器也是一樣的。有時候甚至都無從下手。

但每次都說明一個道理——無知是福。我們對市場沒有足夠的了解,但我們一直在前進。

VB:那你迄今為止在Nest的體驗是什么樣的?你制造出了一些偉大的產品,公司被也谷歌收購了。在這其中你學到了什么?

Fadell:即使是最沒人愛,最容易被忽視,最被世界鄙視的東西,你都可以通過重新發明,來讓人們喜歡它。你可以通過投入激情和熱愛來改變人們對它的看法。這不只指產品,也包括營銷和其他的一切。這是我從史蒂夫那里學到的。如果你在做這件事,那就投入你的心臟和靈魂,你也可以把它賣掉,因為你為自己和看到同樣問題的人給出了解決方案,所以你知道它的每一個部分,都能與人們產生共鳴。

如果你這樣做,你會得到回報,但你同樣得承擔風險。你把不受歡迎的東西進行了重塑。然后就會有人跟隨你的步伐。所以如果你做好了,改變也就隨之發生。

VB:當時是否有其他人有興趣購買Nest?

Fadell:是啊,還有其他人有興趣購買,但很多人只是希望我們能繼續做下去。我們希望在可供選擇的選項中,我們做出的是正確的決定。

(Tony Fadell和 Kevin Surace在SV 沙龍)

VB:我知道我們不能談論你現在正在進行的特定項目,從最近幾家公司的動向看來是會與VR和AR相關的。我們不會對內容進行過多的討論,但是你如何看待它的前景呢?

Fadell:說實話,我第一次接觸VR是在密歇根大學。在去General Magic之前,1989年,我去了在舊金山的cyber-posium。在我此前的人生總已經見到了兩次VR的浪潮。現在又再次看到它……我們現在處在了風口浪尖,從早期的Apple II時代或早期的General Magic來看——10年太快了。這是注定會發生的。但仍然有許多的工具和技術需要得到建立。

我已經看到了AR和VR在工業,虛擬活動,醫療等方面很多引人注目的使用案例。我看到了消費的可能性。但我們仍處于非常初期的階段。有些人不這樣認為,但你看Oculus公司的給出的定價就明白了。iPhone剛出來的時候出來是700美元,有些人買得起,更多的是買不起的。現在,八年后,每個人都能買得起了。

今天VR和AR所處的階段就如同八年前的蘋果手機。但毫無疑問VR和AR將繼續發展下去。我們要學的東西還很多。我沒法告訴你它未來會是什么樣子,我真的不知道。但我確實看到了它有很多具體的應用。我只是不認為我們今天看待它的方式在未來還適用……未來VR和AR不會全都是關于游戲的東西,而是會有很多與真正的工作結合——比如醫療,制造業和建筑業等等。這將是比消費類應用廣泛很多的范圍,也與現在人們思考的方式有很多不同。

VB:你跟過很多不同的老板,包括史蒂夫和拉里,他們是兩個非常不同的風格。你怎么形容他們的管理風格?

Fadell:拉里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科學家和技術專家。他尊重產品,會被產品所吸引。史蒂夫是一個難以置信的營銷專家,熱愛產品,但對技術介入的并不太多。他們的確完全不同。拉里有更多的研究背景,史蒂夫則更多關注市場和業務。并不能說二者誰好誰壞,但他們確實非常不同。

我是一個做產品的人。我熱愛技術,但我不是那種會坐在實驗室里當科學家的人。我熱愛營銷,但營銷并不是我唯一做的事情。我處于兩者之中。兩者的風格很不同,不過其一,你可以想象10年后的技術是什么樣的,另一則是要將技術市場化和商業化,這是兩件真正需要做的事情,也是兩種不同的思考和處理問題的方式。

VB:史蒂夫的電影有很多爭議。有人說這是他,也有人說不是他。對此你怎么看?

Fadell:我沒看電影,因為沒必要看。我和真實的史蒂夫一起工作過,他是一個了不起的家伙,但他也是普通人。他有驚人的天賦,也有缺點。我永遠也不為為他工作而感到后悔。

在書籍和電影里有很多負面的東西…而我在史蒂夫身上發現的是,那些人之所以對史蒂夫有負面評價,其一是因為他們無法跟上史蒂夫的思維,其二是因為他們沒能讓史蒂夫看到自己最好的表現,其三,他們默認史蒂夫就是那樣的人。那些在書中對史蒂夫有所抱怨的人,原因大概就在這三個之中。

那些看到史蒂夫的好的人,會說,“他并不總是完美的,但他同時是一個驚人的 天才。”他的風格使得圍繞在他身邊的是正確的人。如果你不是對的人,你就不能感受到他的好,就只能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VB:現在有很多人都在投入人工智能和機器人的研發。與此同時,大量的擔憂也跟著來了。對此,你怎么看?

Fadell:我們每天都在Nest做機器人。我們的溫控器是機器人。每個人都認為機器人應該有著像Boston Dynamics的外形。他們是真的很酷,令人著迷,像科幻小說里的角色。我認為我們應該開發機器人。

我相信有很多工作是電腦作為智能助手可以完成的。每個人都知道AI,人工智能,還有人認為其將是人類的替代品。但還有IA,也就是智能助手,可以幫助人類更好地使用電腦。比起AI,我更是IA的信徒。

我并沒有對人工智能過度恐懼。人工智能在邏輯上的能力真的不錯,但在情感上就很糟糕了。我還沒看到機器能像人一樣有創造力。我建議你可以去讀Dave O’Connor的書《 Thinking Fast and Slow》,你會學到很多我們與人工智能的東西以及我們是如何思考的。

O’Connor說我們的大腦有兩個系統。我們使用電腦時只使用其中之一,另一個如何使用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必須同時使用它們,才能讓我們的社會發生的創造性的飛躍。所以我覺得AI和IA助理將幫助我們運行更多的邏輯模型,幫助我們繼續前行。

( 谷歌的Nest設備)

VB:你是如何招聘那些比你聰明的人,并贏得他們的尊重的?假設有人比你聰明的話。

Fadell:當然有很多。首先,這是關于激情和遠見的事情,你需要將激情和遠見挖掘出來,并將其傳達給人們,無論是營銷員、技術人員還是客戶支持人員。你也需要確保他們理解使命。你要做的事情是超出你自身的,因為你要與這些人一起做。這就是原因所在。

這不是關于最新的游戲或社交網絡一樣的事情。我們要節約能源。我們要促成改變。你可以基于這一點對他們進行考察。你要問他們能帶來什么樣的改變,將會如何促成幫助。他們會對愿景進行設想,擴大和改善愿景。你和別人對這一愿景溝通越多,就能從別人那里得到越多的想法,也會有更多的人相信甚至擁有這個愿景。

這是史蒂夫和拉里之間的另一大區別。對于史蒂夫,大部分想法,無論是不是他的,都是他的。這有時候會奏效。但并不總是奏效。我們有時候感覺真的不是很好。但最大的問題是,當你向別人傳達使命的時候,他們會有自己的想法,這時候你需要引導他們把想法說出來,并說,“這是一個很棒的想法!我們要把這個變成現實!”我們要做的是,要讓人們認為這個使命是自己的使命,而不只是別人的使命的服從,這樣他們就會完成的更多。

VB:你從自己最大的失敗中學到的教訓是什么?

Fadell:我之前提到過General Magic的一個例子——設置時間限制。人們在做項目的時候需要看到些什么,還有就是要確保從哪里開始,你的里程碑在那里,你出貨的時間如何,或者你知道你將會朝著新的方向努力。在飛利浦,只有十分之一的產品設計會被制造出來推向市場。想象一下團隊的心情。他們被安排來制造產品,但是他們知道產品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都會被斃掉。沒人能做得有激情。

在蘋果,百分之99的項目都會被推向市場。iPhone在迭代了兩個半的版本之后終于出貨,但你在過程中就知道它一定是會出貨的。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文化。如果人們知道產品將會出貨,他們就會投入精力,如果人們知道你會經常斃掉項目,你就不能調動人們的最大積極性,優秀的人才也會離開。

VB:安全方面你是如何進行革新的?

Fadell:我們正在使用各種新的硬件技術,軟件技術,所有各種各樣的技術來進行革新。我將新的技術應用在合適的地方,確保我們有正確的團隊對它進行測試,并溝通我們應該為消費者做什么才可以贏得他們的信任。

我們不能保證總是百分百的正確率。事情并不總是完美。但如果不完美的事情發生了,它也知道你會在那里馬上進行修補。上周出現了大型的glibc問題,我們發現了,并在其襲擊世界的其余部分的前四周就將它修復了。當它開始襲擊的時候,基本也就被消除了。不客氣地說,我們是很勤奮的。這就是人們信任我們的原因。是的,可能會有問題,但是你能很快地發現它們,處理它們并將它們解決好嗎 ?

我們在盡我們所能地應用最好的技術,采用最好的工藝,但在今天,沒有什么是安全的,絕對沒有。我不知道我們要如何保證安全,除了我們能保證我們有足夠靠譜的團隊能夠在問題出現的時候將事情處理好。

VB::當你在底特律的鄉村俱樂部工作的時候,領班告訴你你不能通過高爾夫球拯救人生,建議你應該去做外國服務?這是真的嗎?

Fadell:是的,這個故事還要從吉姆說起。我們在同一所高中上的學,并在同一鄉村俱樂部工作。他是一個網球教練而我是一個球童。不過,是的,我并不能通過投中球來挽救我的人生。

VB:你認為科技公司應該來制造汽車嗎?

Fadell:汽車……記得我做的手機和iPhone的比喻嗎?這是一個有電話的計算機。猜猜發生什么?汽車,尤其是自動駕駛的汽車,更多是關于為電機提供電力的計算機的事情。如果有人認為技術型公司無法做到這一點,那簡直是瘋了。所以傳統汽車企業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在40年代和50年代,摩托羅拉就是這么開始的。他們把收音機放入汽車。該汽車制造商并不想自己做電子產品,而是想外包出去。他們只是想建立化油器,發動機,輪轂,車剎和車型風格。關鍵是,在未來,金屬板或動力傳動系統不會是具有競爭力的差異化技術。一切都將是關于自駕車和諸如此類的東西。具有創新能力的高科技公司顯然更有優勢。

他們已經外包了多年。我不知道汽車企業接下來將怎么做,因為這是計算機的新時代。

VB:電子計算器是機械計算器的末尾。機械計算器公司是絕對沒有競爭能力,也沒有任何技能的。你看到了這其中的顛覆性的變化嗎?

Fadell:是的。變化是非常大的,是有破壞性的。如果你看一下車里的東西,建材,傳感器的數量,計算工具和所有這些東西,你會明白計算機的基礎設備的比重遠遠超過了電池的比重。福特董事會剛剛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你能看到他們眼中的恐懼。高科技公司應該制造和銷售汽車嗎?是的,他們應該。不過我是從底特律來的,我希望汽車企業能夠勝出。底特律也正在努力扳回局面。

( Nest的智能煙霧探測器)

VB:到尾聲啦,來和我們的觀眾分享一下,什么樣的領導經驗能夠將人們聚集在一起并做出出色的產品?

Fadell:我認為使命能夠讓人們聚集在一起。而且不只是讓他們聚集在團隊中,還能促使他們全情投入在工作中。另一個則是言傳身教。

很多人往往會說,“讓團隊看著辦吧!”我想,這看起來似乎有吸引力。但是,真正想要學習的年輕人,會想去學習的。他們希望得到指導。你需要指導他們來辦理這些事情。他們不能只是自己學習,他們需要領導和指導。

我嘗試著將很多年輕人帶到了團隊中,并在其中進行了投資。現在,他們中的一些人離開了。但也有很多來自其他國家的人,從另一個角度看,他們呆在那里就很高興。他們希望得到指導。他們想學習。這些才是我們投資的人。我們給他們上了很多的領導的相關課程。我們也讓他們參與到設計階段,學習一部分設計課程,盡管我們會根據個人情況安排學習課程,但也會盡量讓他們了解不同領域的東西,接觸多學科內容。

他們有著使命感,也正在不斷充實自己和完善提升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當關系建立的時候,我確信他們是值得投資的。這些人將成為硅谷的下一代領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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